是誰讓Marc Jacobs奮力一“脫”?
Marc Jacobs一直是斯蒂芬的忠實“粉絲”,現在他已經與斯蒂芬合作了兩次:一次是在斯蒂芬活著的時候,一次是在去世之后。
在2009年1月LV最新的廣告牌上,LV設計師總監Marc Jacobs咧著一口白牙,赤身叉腿,用涂鴉手袋遮掩住自己的私密部位。斯蒂芬?斯普勞斯標志性的涂鴉文字從手袋蔓延到Marc Jacobs曬成古銅色,鍛煉得有模有樣的身體上。炫目的視覺效果成為這個新春的開門炮:“搖滾吧,搖滾下去!” Marc Jacobs的“犧牲”沒有白費,就在消費極需要被狠狠刺激的當下,已經有人目睹北京的白領提著綻放涂鴉玫瑰的老花包出入上班場所了。
“這是在向斯蒂芬?斯普勞斯致敬!” Marc Jacobs愿意用這種獨特的方式表達他對這位在5年前去世的先鋒大師的致敬,何況這還會為他所負責的產品帶來更好的銷售——這一點在2001年的初次合作就得到了證明,斯蒂芬大筆揮就的粗體字讓那款LV手袋脫銷,排隊購買的名單長到他自己也沒輪上。路易?威登公司也自此初嘗跨界合作的甜蜜滋味,從那之后每隔一兩年便尋找外援設計師碰撞靈感。Marc Jacobs當然有理由認為這次回爐會把秋冬之后的蕭索空氣捂熱乎些。
藝術界的“火星人”
在他的體內,高級時尚與街頭流行相安無事,這便是那鼎鼎有名的“80’s mix”流行趨勢的發源。
借LV涂鴉手袋這一熱潮,紀念斯蒂芬?斯普勞斯去世5周年的藝術展也在紐約開幕,主題為“火星搖滾”。人們提起他時總離不開幾個詞:涂鴉、朋克、火星氣質。翻翻雜志,看看街拍,破爛的牛仔褲,臟兮兮的板鞋,涂鴉圖案遍布的Tee衫……斯蒂芬?斯普勞斯這個陌生的名字滲透了你所熟悉的這一切。他的影響貫穿了新浪潮文化席卷的上個世紀80年代。60年代的紐約氣質由安迪?沃霍定義,70年代出了個伍迪?艾倫,斯蒂芬?斯普勞斯則是80年代的簽名。他的朋克范兒比遠在倫敦的Vivienne Westwood只會多不會少。薇諾娜?賴德和強尼?戴普穿著他設計的衣服,仿佛T臺是他們徹夜狂歡后回家抄的小道。而金發變性模特Valkyrie的出場則代表著新一天到來的曙光——用顛覆的眼光看待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所有不甘被視為陳舊老土的年輕人,穿上滿是涂鴉的熒光布料摩托車手外套和緊身褲,拿出腔調,這就是潮流。
朋克氣質讓他不由得對離經叛道的明星格外親近,這反應在他陣容強大的顧客名單上:麥當娜、朋克樂教父伊基?波普、“性手槍”主唱席德?維瑟斯、滾石主唱米克?賈格、“槍花”主唱艾克賽爾?羅斯、“九寸釘”主唱特倫特?雷茲諾、庫本的遺孀科特妮?拉芙、“變色龍”大衛?博伊等。他讓這些在各自領域獨擋一面的巨星的氣質更加視覺化,這些巨星也讓他進一步打響了自己的名頭。
1953年出生的斯蒂芬自小就敏感自閉,手里從不忘緊握一支畫筆,他只有在激情作畫時,臉上才會露出堅決而篤定的表情。他還被學校老師戲稱為“藝術總監”,而斯蒂芬的父母卻總是擔心著該如何改善他的溝通和交流能力。斯蒂芬9歲時,為自己畫了4幅自畫像,里面有4個形象:前3個依次是流浪漢、電影明星、父親,最后一個才是他本人的形象,下面還有一行字:“我最好還是做自己!”這句話就在他此后的人生路中貫徹了下去。
斯蒂芬18歲時,幸運地成為了70年代掌握時尚話語權的大師侯斯頓的得力助手。他總是能準確高效地用畫筆執行侯斯頓的想法,這讓他擁有了“畫畫機器”的外號。在侯斯頓那里,他學會了簡潔與奢華的美學,也接觸到了以前望塵莫及的社會名流。每一天,他坐著侯斯頓的加長轎車出去參加上流派對,深夜再和同伴湊齊零錢坐地鐵回家。空蕩蕩的地鐵站里腳步聲的回響,墻上各色涂鴉,與他逐漸形成的上流觸覺并無抵觸,在他的體內,高級時尚與街頭流行相安無事,這便是那鼎鼎有名的“80’s mix”流行趨勢的發源。
除了侯斯頓的提攜以外,另一個人對的影響也不容忽視,那就是波普藝術大師安迪?沃霍。他們有著許多共同的熱愛:鮮艷的色彩,波普藝術和樂手。在一場時裝發布會上,斯蒂芬遇到了安迪,并且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安迪的熱愛,安迪與他交換了作品。斯蒂芬后來還獲得了安迪的肖像使用權。他被稱為“安迪?沃霍的孩子”。安迪去世時,身上穿的是斯蒂芬設計的衣服。
生意場上的“流星”
沒有商業細胞的他面對生產工序、出貨交貨、管理等難題一籌莫展。“為什么我就是不能成功?”這是他屢戰屢敗后常常自問的一句話。
與其說斯蒂芬是設計師,不如說是藝術家。80年代初期,已經離開了侯斯頓的他一邊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走上商業設計師這條路,一邊向父母借了140萬美金開始當老板。但上東區的傲慢精明是他不可逾越的坎,生性質樸的他既不愿妥協,更不愿意犧牲藝術,因此后來在生意場上遭遇了一連串的挫敗:他從1983年開創的那一系列的服裝品牌,因為經營不善,留下的是60萬美元欠款和破產聲明。“他就是一顆流星,”他的朋友這樣描述作為“商人”的他,“劃過夜空的光芒無比耀眼,卻轉瞬即逝。” 但是,斯蒂芬的公司清算后賣給二手店鋪的服裝價格卻一路飚高。
在給侯斯頓當助手時,斯蒂芬培養出了對高級面料的敏感度,這讓他堅持用當時還未大量生產的高價熒光布作為面料,他還堅持手工印染涂鴉。因此,他的設計被人嘲笑:“要么太復古,要么太未來”。這說明當時在大多數人眼里,先鋒觸覺還只是沾生魚片的醬里那一小團芥末,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太多的商業考量使他藝術至上的初衷逐漸稀釋,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失望。沒有商業細胞的他面對生產工序、出貨交貨、管理等難題一籌莫展。“為什么我就是不能成功?”這是他屢戰屢敗后常常自問的一句話。將偏執的天才置身于充滿功利和妥協的買賣世界,就是這樣的不知所措。他的好友說:“我很氣憤這個善良又慷慨的家伙總是被人利用。”
盡管生意失敗了,但斯蒂芬的設計才華卻一直閃耀著靈光,被新銳的設計師們追捧。2001年,他的頭號粉絲Marc Jacobs以LV設計總監的身份,邀請斯蒂芬在花押字包上印上一層肆意的粗體簽名。首次合作便取得了成功,理應為斯蒂芬的商業之路打開一條新思路,但他卻依然對商業運作嗤之以鼻:“我不適合條條框框太多的大公司。”年近50,斯蒂芬最愛做的事情還是坐在華盛頓廣場公園,看孩子們玩滑板。
2003年,斯蒂芬被確診肺癌。每天抽三包煙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肺不太好”,但沒想到這個“不太好”竟然嚴重到危及生命。知曉病情后,他不愿意公布,他一邊強裝微笑地參加由他負責設計的Diesel門店的開張儀式,結束后又無比失落地拍著桌子對友人說:“我在干嘛,糟蹋自己的才華。” 藝術家在面對死亡時的神經質和脆弱,一覽無疑。
過完50歲的生日沒多久,斯蒂芬停止了呼吸,葬禮舉行的那一天,他的棺木從里到外地布滿了涂鴉。在棺蓋被蓋上的那一刻,有人輕輕地在他的手里塞了一只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