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沒上映,歌曲先來行,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行業的慣例,也是現在影視與音樂產業最為默契且經常能擦出火花的合作方式。陳凱歌導演的新片《道士下山》,同樣也未能免俗。
張杰的一曲《娑婆世界》,就此揭開了《道士下山》的第一層面紗。雖然是一首電影宣傳曲,雖然和此前許多的電影推廣曲一樣,《娑婆世界》同樣起到的是一種音樂版電影海報的作用,并借助影片精華的濃縮剪輯,在電影上映前提供一種預告的效果。而張杰在如今歌壇的影響力,又能將另一種人氣和熱點效應,向《道士下山》這部影片延伸,很有一種高端代言的即視感。
但又不僅僅如此。聽過《娑婆世界》這首新歌,看過這首新歌的MV,就會覺得《娑婆世界》固然有其商業宣傳的作用和屬性,但從其和電影的結合、甚至融合來講,完全可以說《娑婆世界》就是《道士下山》的Intro。后者在一張概念化唱片里,常常就是整張專輯的序言和引子,或先聲奪人,或起到引人入勝的作用。
《道士下山》既是一部奇幻劇,也算是一部冒險劇,當然因為由王寶強出演男主角,注定這也將是一部有著笑料的喜劇。但除了這些商業片的元素之外,《道士下山》同樣也是一部寓意電影。當不諳世事的小道士,因為糧荒而下山,從出世的世外仙境,到入世的紅塵萬丈,再加上面對的還是民國時期這個光怪陸離、魚龍混雜的時間和社會背景,仙與凡、道與俗的碰撞之后,也讓小道士悟出了“不擇手段是豪杰、不改初衷真英雄”的道理。在影片中,可能體現的是一種武學的境界,但在更廣袤的世界里,這個道理卻也是一種人生觀和哲理。
娑婆為梵語的音譯,在佛教的語義里,即代表著極樂世界的對立面:大千世界,也被稱為五濁世間。很多人說到出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食人間煙火,但就像《道士下山》這部電影表現出來的那樣,只有經歷過娑婆世界里的“濁不堪、污不凈”,才能讓人最終大徹大悟,從而“修得凈土、菩提青蓮”。禪宗的意義,并不在于把玩那些高高在上的玄虛,而就是一種“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的領悟過程。
由國內中生代一線音樂人曲世聰完成的《娑婆世界》,則在領悟個中況味后,以音樂的方式,和電影劇情完成了一個很好的對接。由一名創作人完成一首歌曲的詞與曲,其實并不少見,但或許是因為對《娑婆世界》主題的感悟,也讓曲世聰完成的這首作品,少了詞與曲、文字和音符之間的那道界線。既像是詞與曲、也像是曲生詞,不像是一般作品那種三段式涇渭分明的段落、層次和遞進,《娑婆世界》整首歌曲都被打磨成了一個完整的意境空間,甚至作品的起始都可以任意循環往復。再加上編曲上加入了宗教經文的吟誦,以及水墨寫意式的空靈和飄逸元素,也使得整首作品更有了一種似凡塵、似廟宇的虛實交錯感。
作為目前國內唱功拔尖的男歌手之一,張杰歷來給人留下更多的印象,還是聲線里的磁性,以及高音時不會發飄的力度。不過,舊有的風格印象,似乎不適宜套用在這首歌里。即使是一首帶有宗教意境的歌曲,但張杰似乎并沒有從純技巧的方面,去套用演繹方式,甚至用比較虛的方式,來表現那種緣起緣落的禪宗意境。
順著音樂比較空蒙的氛圍背景,張杰也用磁性十足的氣聲唱法,來呈現出一種傾訴、私語般的效果,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大徹大悟,如同在仙界氤氳的環境里,飄來的人間煙火,具體卻又生動,更非常具有一種獨特的感染力。
沒有發力卻也勝似發力。和《這就是愛》、《勿忘心安》那種將全身心都拋出去的開放式演繹不同,《娑婆世界》除了旋律比較平之外,整首歌曲因為意境的需要,也沒有給予歌手發力的空間。而越是收的歌曲,有時候其實更考驗一個歌手的演繹功底,因為要在一個相對比較平的旋律起伏和情緒內斂的空間里,來表現出一種壯闊和層次感,除了需要一些技巧恰到好處的點綴,更需要氣息、情緒,甚至對整首歌曲氛圍極佳的控制力。而張杰在《娑婆世界》這首作品里,其表現就類似于太極推手,在閑庭散步的淡然姿態下,靠著對音樂氛圍的推動,從而呈現出一種“天高任我翔、行云流水長”的意境和氣質,不激昂但不卻激揚,不震撼耳膜,卻能夠在心底激起如漣漪般的回響。
于音樂的角度,現在的張杰,無疑又更上了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