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帕谷葡萄園
納帕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中部的納帕河畔,那里日照充足,水源充沛,是美國著名的葡萄酒產區。1976 年,納帕酒在“巴黎盲品會”上打敗了法國五大名莊,鯉魚躍龍門似的搖身成為葡萄酒世界的貴族。不過說實話,我卻一直對納帕酒沒有太大的好感,可能是因為宣傳攻勢太濃足,難免令人反感;也可能是因為中國市場上納帕酒的價格總是高得令人難以下手;甚至也可能因為作為文青的我,很難接受它的那種“具有侵略性和莫名自信的口感”,所以去年的美國酒莊之旅,我也把絕大多數的注意力放在了哥倫比亞谷和俄勒岡的產區。
俄勒岡是個農業州,首府在波特蘭,中國人嫌那個城市土,稱它為“波村”。波村有著全美最陰郁的氣候和最憨實的葡農,人家默默釀著媲美法國勃艮第的黑皮諾,也沒有你納帕那么愛出風頭啊。去美國之前,我曾以為納帕葡萄酒便代表了“美國酒”的風味。走了一圈后才發現,全美絕對不乏清麗的產區,不過這些產區所釀造的葡萄酒大多只是致力于國內消費,所以對出口興致盎然的納帕產區,自然在海外變成了名聲最大的美國酒。
上周,僅僅是帶著增加知識的心情,我并不那么雀躍地參加了納帕地區代表酒莊的品酒會,會后倒是讓我對納帕酒有了不少改觀。在關于納帕釀酒史的講解中,除去工藝細節以外,我深深地對于美國人在商業競爭和技術革命中所表現出的坦誠大氣產生了敬佩。
摩尼朱:WSET 二級品酒師,葡萄酒、旅行 專欄作者,紀錄片視頻制作人
比如納帕最早的商業酒莊精英 Robert Mondavi,他在自己的生意最風生水起的時候,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釀酒經驗分享給了其他納帕的釀酒師們,推動了整個產區的發展以及擴大了產區協會的品牌效應,才有了納帕今天的繁榮。如果換做其他經營者,極有可能會萬分提防鄰居和同行來盜取所謂“商業機密”,或者仗著自己的高人一層的技術來進行惡性低價競爭,最后落得一個搞壞整體市場和生態的下場。
相比于釀酒傳統世界,納帕 AVA 產區協會的風格也十分不同。在法國以及意大利,很多著名的法定產區的產區協會都會對各個酒莊的釀酒工作進行干涉,從采用何種葡萄品種到具體的釀酒方法等等細節。AVA 則不然,只要你能釀出好酒,它就點贊。鼓勵創新的氛圍,使納帕釀酒師中既有精英也有鬼才,風格十分多元。
Quintessa 酒莊俯瞰
在納帕的葡萄園,沒有舊世界的幽靈城堡,山谷里的每一滴酒都滲透了富蘭克林的美國精神:光明正大地為自己掙錢,并且深信這是一件光榮并有利于公眾的事情。我覺得納帕像極了硅谷,在年輕活潑的氛圍里,各個酒莊執著而勤奮地堅持著自己擅長的工作。產區里甚至還有納帕葡萄酒大學(Napa Valley College),以學術和創業的氣氛連接了整個產區的各個酒莊。
當然,歷史再怎么厲害,氛圍再怎么好,酒還是要憑口味來說話的。納帕酒的風味是精致的,品酒會中有幾個酒莊的酒甚至可以說是令人印象深刻:酒莊 Grgich Hills Estate 運用生物動力法釀造的白葡萄酒,口味新鮮,洋溢的果味清透得近乎完美;酒莊 Quintessa 的赤霞珠,不僅口感飽滿,而且入口后層次變化很是豐富。
Grgich Hills Estate 的赤霞珠
回想起去年我的美國葡萄產區游歷,從北部的西雅圖到南加州的圣塔芭芭拉,其間也曾無意間經過納帕,順便閑走一下,拜訪了一位住在納帕的朋友。在走進他家的那一瞬間,我就感受到整個納帕地區和其他葡萄酒產區所具有的截然不同的生活氣息:西海岸的其他產區,大多只有簡單的酒廠和穿著格子襯衫的樸實釀酒師,但納帕卻有一種新貴生活,葡萄園里的精致別墅里,除了釀酒師,還住著例如好萊塢大導演科波拉等人物。從朋友家二樓的露臺望出去,滿眼都是沐浴在初夏陽光中的葡萄藤。美國人對于園藝規整的追求,營造出了一種有些讓人覺得不真實的天堂般的場景。不過也許正是這種美國夢,帶來了納帕酒的那份莫名自信吧。